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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23-05-03 22:55:04 | 栏目:最新 | 点击:

在一个秋风阴冷、寒露微曦的早晨,我骑着锈迹斑斑、零件不齐的破摩托车从县城出发,赶往十五公里外的乡村中学,为着那上午八点钟准时开始的班会课。如果迟到,不但要被校长通报批评,还会扣除十元津贴,那可以买一斤猪肉。

刚出县城不久,前方的公路显得拥堵起来。来到近前,我首先看到路边上摆满了几十只囊囊鼓鼓的破袋子,因为多,所以占据了小半边公路。路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,她肩上还担着两个袋子,压迫着她瘦小的身体努力弓着向前,甚至于让她如此专注而对身边焦急按喇叭的声音充耳不闻。几乎看不出她缓慢而艰难的步履,但实则她已经与身后的破袋子有了一小段距离,证明她犹如静止的蠕动。

一声刺耳的刹车声,一辆面包与我擦肩而过。我吓了一跳,回过神来,一心一意地赶往学校。一周很快就过去了,转眼到了周五,上完课后,我回家时在离上次的地方约三公里远的路边又看到她了,还有陪在她身边的几十个破袋子。我大吃一惊!

于是放慢车速,观察起她来。从外表上已看不出她有多少岁数了,因为一种愁苦的生活,往往会过大地夸张一个人的年龄。她头发花白,却极不合宜地胡乱扎成了两根短短的翘辫子,大概是为了干活时不会有所妨碍;她满脸皱纹,就如西北荒原上的沟沟壑壑,重重叠叠,岁月的风霜已把那里侵蚀得不成样子,失去了原来的模样;她依然是上次遇见的一身褴褛,依旧是步履蹒跚,就似经典老片中饱受苦难、备受奴役的劳苦大众。她身边的袋子大部分是到处张开了裂口的破蛇皮袋,还有一小部分,干脆就是用破布什么的半绑半包起来的,这里面的东西,在我看来是一些废品,例如废纸、废塑料什么的。这些破袋子都是两个两个地被一根树棍、一根竹枝担着。在前方二三十米远处,还有几个同样的担子。只见她从这里挑起一担货物,蹒跚地走向那一小堆货物,到了,放下,稍微喘息一下,又走回来,挑起另一担,如蚂蚁搬家似的,天啊!这种来来回回是怎样的一种艰苦啊!

或许,她是一个拾荒的老人。这些肩上的废品,曾散落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,在那歪歪仄仄、蚊蝇追逐的垃圾桶里,就在路人掩鼻而过的目光中,这双凸起青筋的手将它们一一拾捡起来,并挑着它们慢慢远离这个制造它们的城市。

她发现了我,见我站着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她狠狠地瞪了一眼。

我悚然一惊,或许是我的驻足,惊扰了她;或许是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怜悯之情伤害了她;或许什么也不是……我知道我应该离开了。

我继续着我的路,她也继续着她的工作。我异样的目光,并不能影响到她对自己满意的执著,而担上的重量,轻重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是的,她不需要同情、怜悯,她的蹒跚前行就是她坚强的证明,她为生存顽强着,是那样的富有尊严,不由我不动容。

或许,这就是生活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。生活,就像是一段旅途,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行李。最初都是轻装上阵,但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随着光阴的积累,有些东西注定会沉淀下来,如经历,如过往,如欢笑,如泪水,会塞满你的行囊,甚至让你不堪重负。即便这些东西,很廉价,在外人眼中是废品,但只要在你的心中,是珍贵的,就值得珍藏,就值得在他人不屑的目光中,在他人本以为放下的目光中,努力不懈地挑起。

途在脚下,并非只有轻装的春风得意马蹄疾,才算得上是风景,也许,负重前行的蹒跚往返,也能稳稳踏住坚强不息的清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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